“語言”的藝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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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語言”的藝術
“這個薯片我先拿到的！”
“什麽你先拿到的，剛才你在這邊站了半天都不拿，我剛一伸手你就要拿了？”
姜弋瞪著和她一樣面紅耳赤的年輕人：“那也是我先拿到！先來後到懂不懂啊？我不拿，我不拿就該送給你嗎？”
那人指了指她身旁的購物車：“你們已經買了那麽多東西，差一包薯片是會死嗎？”
“這話講給你自己聽吧！你差一包薯片是會死嗎？”姜弋越說越上火，伸手將那包貨架上唯一的薯片掃到地上，狠狠地跺上幾腳，聽著包裝袋裏傳出“哢吱哢吱”的碎裂聲，“你不是要嗎？拿去啊！送給你了！”
“你——想打架是不是？”
“對啊，怎樣？來打啊！”姜弋一腳踢過去，趁他失去重心，順手把他摜上貨架，又補了幾拳，“你不是說我要打架嗎？我滿足你！我就是要打架！我打的就是你，就是你，就是你！”
他想掙脫，但姜弋紅著眼不讓，她擊打了幾下空氣，讓那人暫時失去了防禦力。“這可是你說的，我要和你打架！我現在心情本來就不好，你自己撞上來算你倒黴！”
“你……你們幾個，看什麽熱鬧，還不快過來幫忙？”
什麽？姜弋一驚，收了力。身邊突然出現幾個身強體壯的小夥把她四面圍住，她看見這些人手臂上都有大片青龍紋身。
“給我打！”
姜弋一陣發抖，但好鬥很快遮蓋了恐懼。“誰怕誰！”她破著音大喊，“有本事一起上啊！”
“姜弋，停下。”
突然有人制止了她的應戰。
林笙走到她的面前：“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，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。”
“可是，他們……”
林笙轉過頭，留給她一個背影：“她性格暴躁，但是沒有惡意，我們也不想打架，能不能就這樣和解？”
那人語氣已經軟了些：“你說和解就和解？你憑什麽說了算？”
“這是你的自由，你不和解也可以，但我們不能再繼續耗下去了。”林笙說罷推上購物車，“姜弋，走吧。”
“事情還沒完呢！”有人還想沖上去，但方才的爭端已引來一群圍觀者，他們只好悻悻退回。
林笙結了賬，姜弋拿著大包小包，在店門口等著她。
“我以後不打架了，但這次實在是他太過分！”她緊走兩步趕上對方，“明明就是我先拿到！你說，是不是他錯了？”
林笙頭也不回：“是。”
姜弋一楞：“是……是就對了！我就說嘛，我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，你果然還是站在我這邊！”
“誰又想出去的？”邢萊一把大門鎖上，“對，現在大家都能看見了，誰想走的？”
一片長久的沈默。
“我要走！”終於有個人率先打破沈寂，“現在外面和裏面一樣，都亂套了，出不出去的有什麽分別？”
邢萊一年輕的臉上現出一個詭笑：“是沒有區別啊。你沒有浸過波動，家人還記得你，他們只是覺得你性格怪的很從來不回家也不打電話吧？你還想著能把他們接到你的房子——我們給你的房子裏，對吧？”
他眼裏流露出濃濃的憂傷和憤懣：“我想我的家人！你也是做子女的人，怎麽就不懂得人會思念父母了？我想讓他們過上好的生活有什麽錯！當初，當初要不是你們騙我……”
“我們怎麽騙？”邢萊一走近他，“我倒是沒參與過騙你，但是我猜，你一定覺得自己像個孤兒一樣沒人疼愛吧？一定是見到有個人終於能理解你了，就掏心掏肺，被他賣了都不知道為什麽吧？”
“你……你給我閉嘴！”
那人沖上來要打，邢萊一感受到周圍迸發的波動。
一秒後，他灰頭土臉地趴在地上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“你什麽你？”邢萊一踩上他的背，“你以為你很正義？你要是真的想留一身清白，就該和那個B010一樣，在大清洗裏面死掉了。”
他用鞋底隨意碾著，那人發出一陣苦痛的呻吟。
“叫什麽叫！哭喪啊？你媽沒死！”他更加恨恨地踩著，“那麽想到外面也不是不可以，我還可以給你指條路，派出所知道嗎？打個車過去，然後自首！哦，沒錢是不是啊？反正都要判的，多加一條搶劫罪咯！”
他松開了腳，把他踢得翻了個面。
“到時候你把我們都舉報了，還可以立功減刑呢。去吧，現在就去，然後讓你們家人都來監獄看你，一家人就團圓了，相當完美。”
給你機會改邪歸正你又不幹了！邢萊一看著那人搖搖晃晃站起來，一瘸一拐地往大門相反的方向走。真是的，所謂正常人的生活究竟有什麽了不起？他搞不明白這些東西——他向來是不正常的那個。那天清晨，他看著一身黑衣忙碌的那人，語氣平淡地質問，你昨天接到實驗的通知了吧？
“你考上了，但我不想交學費，你去讀二中吧。”
看看，說是父子吧，一句道歉都沒有；說是陌生人吧，一句道歉都沒有。
“你初中畢業了，我的義務盡到了，你不用上高中了。”
那時候他連僅有的失落都沒了。再讀也只能上二中——高中部，他被這烏煙瘴氣的地方搞得腦子不好了。叼著煙頭的痞子吐出一口白霧，我老子生我為了什麽？為了洋芋頭事不做也能當皇帝！
那，那個人生他做什麽？生物課裏那個詞怎麽講的來著？基因？就為了所謂把基因傳下去的本能，他有了婚姻，然後有了孩子。邢萊一不想問，他相信那人一定會這樣回答的，他都能想象他眼中一如既往的淡漠。
闖進一個房間，墻角那個落寞的影子讓他更加冒火。上了實驗是吧？上了一中是吧？考了C大是吧？這些年他眼睜睜看著對方與他天壤之別。
“你過來！”對方慢慢地挪過來。
他輕車熟路地揪住對方的幾綴頭發：“你是不是也想跑？是不是，說話！是不是！是不是！是不是！”
他毫無章法地在那人身上發洩著。對方任由他打，沒有反抗，就像小學時由著別人欺負他。終於，他累了，松開抓著對方的手，氣喘籲籲。
“我沒有想跑。”
“你還是這樣。”他透視他灰黑的、無神的眼眸，“既然不想跑，那你照著我說的做吧。”
他不願再盯著那雙眼看，轉移了視線，被草叢中亮晶晶的物體吸引了目光。
“你也來？”姜弋的手在空中畫了幾個圈，“我們是什麽人都能來的那種嗎？”
那個青年低下頭，不說話。
林笙瞥一下他：“你有沒有見過碎玻璃片一樣的東西？”
他搖搖頭。
“你是啞巴啊！”姜弋又氣又笑，“欸，你叫什麽來著？林笙說過的，我突然忘了……”
“我叫馮……”
“馮葦奕！我想起來了！看在你也算幫過我們一個忙的份上，我先相信你吧。不過我說了不算，要我們幾個一起說了算。林笙，你覺得呢？”
“其實我叫……額……嗯……算了，你繼續吧。”他的聲音漸漸微弱。
姜弋更不耐煩：“你叫什麽啊？嗯嗯啊啊的，你倒說啊！”
但他死活不肯再開口了，連方才眼中閃過的一點星火，也無從尋覓。
“姜弋，他叫馮奕葦，你把他的名字記反了。還有，我是否相信他不是重點，重點是他可以讓我們多一個人手。”
姜弋有些尷尬地訕笑：“還是你考慮得當。那那個……馮……馮什麽……對不起我又忘了，總之，你和我們一起找鏡子，反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。我們兩個不用說，小顏你肯定也認識，何方舟也一樣，她也是你們BNW的；洛安琪我不確定你認不認識……咦？洛安琪呢？”
她猛然想到一件事：“你和洛安琪，以前是不是認識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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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個薯片我先拿到的！”
“什麽你先拿到的，剛才你在這邊站了半天都不拿，我剛一伸手你就要拿了？”
姜弋瞪著和她一樣面紅耳赤的年輕人：“那也是我先拿到！先來後到懂不懂啊？我不拿，我不拿就該送給你嗎？”
那人指了指她身旁的購物車：“你們已經買了那麽多東西，差一包薯片是會死嗎？”
“這話講給你自己聽吧！你差一包薯片是會死嗎？”姜弋越說越上火，伸手將那包貨架上唯一的薯片掃到地上，狠狠地跺上幾腳，聽著包裝袋裏傳出“哢吱哢吱”的碎裂聲，“你不是要嗎？拿去啊！送給你了！”
“你——想打架是不是？”
“對啊，怎樣？來打啊！”姜弋一腳踢過去，趁他失去重心，順手把他摜上貨架，又補了幾拳，“你不是說我要打架嗎？我滿足你！我就是要打架！我打的就是你，就是你，就是你！”
他想掙脫，但姜弋紅著眼不讓，她擊打了幾下空氣，讓那人暫時失去了防禦力。“這可是你說的，我要和你打架！我現在心情本來就不好，你自己撞上來算你倒黴！”
“你……你們幾個，看什麽熱鬧，還不快過來幫忙？”
什麽？姜弋一驚，收了力。身邊突然出現幾個身強體壯的小夥把她四面圍住，她看見這些人手臂上都有大片青龍紋身。
“給我打！”
姜弋一陣發抖，但好鬥很快遮蓋了恐懼。“誰怕誰！”她破著音大喊，“有本事一起上啊！”
“姜弋，停下。”
突然有人制止了她的應戰。
林笙走到她的面前：“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，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。”
“可是，他們……”
林笙轉過頭，留給她一個背影：“她性格暴躁，但是沒有惡意，我們也不想打架，能不能就這樣和解？”
那人語氣已經軟了些：“你說和解就和解？你憑什麽說了算？”
“這是你的自由，你不和解也可以，但我們不能再繼續耗下去了。”林笙說罷推上購物車，“姜弋，走吧。”
“事情還沒完呢！”有人還想沖上去，但方才的爭端已引來一群圍觀者，他們只好悻悻退回。
林笙結了賬，姜弋拿著大包小包，在店門口等著她。
“我以後不打架了，但這次實在是他太過分！”她緊走兩步趕上對方，“明明就是我先拿到！你說，是不是他錯了？”
林笙頭也不回：“是。”
姜弋一楞：“是……是就對了！我就說嘛，我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，你果然還是站在我這邊！”
“誰又想出去的？”邢萊一把大門鎖上，“對，現在大家都能看見了，誰想走的？”
一片長久的沈默。
“我要走！”終於有個人率先打破沈寂，“現在外面和裏面一樣，都亂套了，出不出去的有什麽分別？”
邢萊一年輕的臉上現出一個詭笑：“是沒有區別啊。你沒有浸過波動，家人還記得你，他們只是覺得你性格怪的很從來不回家也不打電話吧？你還想著能把他們接到你的房子——我們給你的房子裏，對吧？”
他眼裏流露出濃濃的憂傷和憤懣：“我想我的家人！你也是做子女的人，怎麽就不懂得人會思念父母了？我想讓他們過上好的生活有什麽錯！當初，當初要不是你們騙我……”
“我們怎麽騙？”邢萊一走近他，“我倒是沒參與過騙你，但是我猜，你一定覺得自己像個孤兒一樣沒人疼愛吧？一定是見到有個人終於能理解你了，就掏心掏肺，被他賣了都不知道為什麽吧？”
“你……你給我閉嘴！”
那人沖上來要打，邢萊一感受到周圍迸發的波動。
一秒後，他灰頭土臉地趴在地上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“你什麽你？”邢萊一踩上他的背，“你以為你很正義？你要是真的想留一身清白，就該和那個B010一樣，在大清洗裏面死掉了。”
他用鞋底隨意碾著，那人發出一陣苦痛的呻吟。
“叫什麽叫！哭喪啊？你媽沒死！”他更加恨恨地踩著，“那麽想到外面也不是不可以，我還可以給你指條路，派出所知道嗎？打個車過去，然後自首！哦，沒錢是不是啊？反正都要判的，多加一條搶劫罪咯！”
他松開了腳，把他踢得翻了個面。
“到時候你把我們都舉報了，還可以立功減刑呢。去吧，現在就去，然後讓你們家人都來監獄看你，一家人就團圓了，相當完美。”
給你機會改邪歸正你又不幹了！邢萊一看著那人搖搖晃晃站起來，一瘸一拐地往大門相反的方向走。真是的，所謂正常人的生活究竟有什麽了不起？他搞不明白這些東西——他向來是不正常的那個。那天清晨，他看著一身黑衣忙碌的那人，語氣平淡地質問，你昨天接到實驗的通知了吧？
“你考上了，但我不想交學費，你去讀二中吧。”
看看，說是父子吧，一句道歉都沒有；說是陌生人吧，一句道歉都沒有。
“你初中畢業了，我的義務盡到了，你不用上高中了。”
那時候他連僅有的失落都沒了。再讀也只能上二中——高中部，他被這烏煙瘴氣的地方搞得腦子不好了。叼著煙頭的痞子吐出一口白霧，我老子生我為了什麽？為了洋芋頭事不做也能當皇帝！
那，那個人生他做什麽？生物課裏那個詞怎麽講的來著？基因？就為了所謂把基因傳下去的本能，他有了婚姻，然後有了孩子。邢萊一不想問，他相信那人一定會這樣回答的，他都能想象他眼中一如既往的淡漠。
闖進一個房間，墻角那個落寞的影子讓他更加冒火。上了實驗是吧？上了一中是吧？考了C大是吧？這些年他眼睜睜看著對方與他天壤之別。
“你過來！”對方慢慢地挪過來。
他輕車熟路地揪住對方的幾綴頭發：“你是不是也想跑？是不是，說話！是不是！是不是！是不是！”
他毫無章法地在那人身上發洩著。對方任由他打，沒有反抗，就像小學時由著別人欺負他。終於，他累了，松開抓著對方的手，氣喘籲籲。
“我沒有想跑。”
“你還是這樣。”他透視他灰黑的、無神的眼眸，“既然不想跑，那你照著我說的做吧。”
他不願再盯著那雙眼看，轉移了視線，被草叢中亮晶晶的物體吸引了目光。
“你也來？”姜弋的手在空中畫了幾個圈，“我們是什麽人都能來的那種嗎？”
那個青年低下頭，不說話。
林笙瞥一下他：“你有沒有見過碎玻璃片一樣的東西？”
他搖搖頭。
“你是啞巴啊！”姜弋又氣又笑，“欸，你叫什麽來著？林笙說過的，我突然忘了……”
“我叫馮……”
“馮葦奕！我想起來了！看在你也算幫過我們一個忙的份上，我先相信你吧。不過我說了不算，要我們幾個一起說了算。林笙，你覺得呢？”
“其實我叫……額……嗯……算了，你繼續吧。”他的聲音漸漸微弱。
姜弋更不耐煩：“你叫什麽啊？嗯嗯啊啊的，你倒說啊！”
但他死活不肯再開口了，連方才眼中閃過的一點星火，也無從尋覓。
“姜弋，他叫馮奕葦，你把他的名字記反了。還有，我是否相信他不是重點，重點是他可以讓我們多一個人手。”
姜弋有些尷尬地訕笑：“還是你考慮得當。那那個……馮……馮什麽……對不起我又忘了，總之，你和我們一起找鏡子，反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。我們兩個不用說，小顏你肯定也認識，何方舟也一樣，她也是你們BNW的；洛安琪我不確定你認不認識……咦？洛安琪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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